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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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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聽到這,她的心不知為何微微一酸。堯暮野在她眼裏一向是傲橫的無法無天的樣子,可是現在,玉珠卻覺得他如被多年老友聯合出賣的憤怒卻無望的少年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到底是酒意翻湧上來,堯暮野順勢倒入了她的懷中,雖然他嘴上說沒有醉,可是身體確實有些發軟的,只將臉埋在她豐盈的胸前,微微轉臉磨蹭著,然後微微打著呼嚕睡著了。

就著夜色,玉珠低頭打量著他側臉。她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樣子的堯暮野,心裏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了一些莫名微妙的東西。

他牢牢抱著自己的腰,玉珠不想吵醒他,便也坐在軟床上,這麽半坐著囫圇地睡了半宿。

堯暮野到了半夜,徹底地酒醒了,這才發現自己舒服地倒在美人的膝上安睡,而美人則很不舒服地蜷在軟床上,腦袋耷拉著正睡著。可以看出她睡得並不舒服,身上原本披掛的一件長衫,也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行宮的夜裏,涼意襲人,她就這麽睡著可不是要著涼嗎?

他一動時,玉珠也醒了,聲音有些沙啞道:“怎麽樣?頭可疼?”

堯暮野當然知道自己方才酒醉失態了,只皺著眉一把將她抱起,安置在了床:“我這麽睡著,你也不叫醒我也這麽睡,有沒有睡麻了身子?”

玉珠搖了搖頭,看著男子解了衣服重新躺回她的身旁,用胸膛裹住了她微涼的身子,卻有些輾轉不能入睡的樣子。

她知道,他這是有心事,於是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話。

聊著聊著,便聊到了上次龍舟大賽上了。

“我聽堯姝亭說,尉遲小將軍天生怪力,果真如此,居然一只手便搗爛了白侯的新船。”

堯暮野低頭看著畫了半天龍門陣的玉珠,慢慢說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出來吧。”

方才在飲酒時,這小女子也在一旁聽著,想必是有了一番想法,卻又不敢直接講給自己聽,便繞著圈子打轉轉兒。

玉珠聽出堯暮野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多嘴動怒的意思,便小聲道:“既然這次調軍是聖意,太尉也不必煩憂,順勢而為便好,需知船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雖然現在江西新軍是白家掌控,可是若是融軍的話,新舊融合,哪一方掌控便不好說了,畢竟水軍的船只是沒有姓氏的。”

玉珠並沒有說得太細,她心知堯暮野的逆鱗所在。他可不是一味能聽女人擺布的男人。不過堯暮野已經從玉珠話語中,聽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其實從認識這女子那天起,堯暮野便心知她的聰慧。她能巧思解開別的工匠百般周折也沒有開解的鎖,更是能審時度勢化解自己在布滿荊棘的環境下遭遇到的種種挫折。

而如今她卻說出了“船只是沒有姓氏的”這一句話,再次叫堯暮野心內微微一動,只伸手摸了摸她的櫻唇道:“你若是男子,我的幕僚們都要被遣散走了。”

玉珠卻笑著說:“你又在取笑我,我的那些話算得了什麽,該是怎麽樣,太尉大人心裏只怕早就有了主意吧。”

堯暮野臉上的笑意卻有些消失,只是說到:“如果……我的主意是要走一條險途之路,珠珠可願與我同行?”

玉珠沒有說話,她只是瞪大了眼,想要看清他的眼,猜透他話語裏的意思。

可是堯暮野卻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吻,表情再不覆嚴肅,狀似輕松地說:“放心,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護你周全……”

這種類似前途的話,堯暮野自那帶著酒意的一夜後,再沒有提及。

可是要玉珠卻總是會在無事時,回想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一轉眼,在行宮停留已經有三日。

行宮之中大小宴會不斷,只是皇帝似乎吸取了教訓,再沒搞出百花大會之類的名堂。可是舉辦的類似宴會也是有著各自的奢華享樂的名堂。

玉珠受了這大小宴會的洗禮倒是與皇上新近寵愛的幾位妃嬪們相熟了不少。

其中新近受寵的安妃最喜與她說話。

這日的宴會走的是大周之風,眾人皆是席地而坐,走的是毫無距離感的君臣同樂之風。

不過太尉實在是不愛這接二連三的宴會,今天一早便跟幾個臣子打獵去了。

安妃娘娘就近與玉珠坐在了一起,看著她身上素雅的佩飾笑著說道:“太尉夫人不知,你親手所制的玉品,在宮中都是稀罕之物呢!”

玉珠聽聞後連忙道:“娘娘謬讚了,怎麽可能呢,我乃玉石皇商,所制的玉品也皆供應了皇家,可不敢有憊懶的時候。”

安妃笑著道:“不是太尉夫人偷懶,實在是你雕刻的東西太精巧,便是你店鋪裏其他大師傅的手藝也不能比擬,偏偏你的雕品都帶著一股子雅致的勁頭,讓人一眼便能認出,後宮佳麗三千,你就算日雕夜雕也是不夠的啊。再說,因為那另一個皇上胡掌櫃出了事情,宮裏的玉品可是不夠呢。”

玉珠聞言微微一笑:“謝娘娘賞識,我回去自當命櫃上再加緊趕制,定然不能叫宮內的娘娘們短了所用。”

安妃笑了笑接口道:“對了,蕭妃姐姐一直未見回宮,不知今日可安好?”

玉珠見安妃轉到了自己二姐的身上,便笑著說:“應該是安好,我也是有一陣子沒有瞧見二姐了。”

安妃接著道:“是呀,蕭妃姐姐身子向來羸弱,可得好好將養呢,只是蕭妃按著月份,也該生產了,不知她何時回宮待產呢?”

玉珠慢慢擡頭,看著安妃身後突然走過來的皇上,連忙起身施禮。

而安妃也沒有想到,本來在殿上欣賞歌舞的皇帝竟然繞過殿柱,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們的身後。

“安妃真是有主管六宮的潛質,想得也比朕要來得周到呢……”

聽了皇帝的話音,安妃的臉色頓時大變。皇帝性情開朗,可是當他出言譏諷時,往往是極為不悅之時。

而現在聽皇帝話裏的意思,便是責怪安妃多言。

安妃心內也是一苦,她若不是受了白妃娘娘的囑托,哪裏會眼巴巴地來跟這個西北商婦出身的女人套著近乎?

要知道她們安家,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家,風頭遠不及堯、白、石三家。若不是白妃懷有身孕,需要栽培些妃子固寵,她這等小家之女,只遠遠等不到上位之時的。

如今蕭妃在外產子,這是以前任何嬪妃們都沒有過的殊榮,也叫宮中的各位主子忍不住揣度皇帝的意思。於是安妃便領了白妃的示意,前來試探一二。

而安妃好不容易得了帝王恩寵,自當處處小心,因為蕭妃的事情,連皇後也受了懲戒,她不敢直接向皇帝套話,便想側面打聽一下袁玉珠的風聲,也好回去向白妃交差。

卻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悄無生意地繞到了自己的身後,並且似乎龍顏不悅的光景,頓時嚇得連忙起身道:“不過是一時思念蕭妃姐姐,還請聖上恕罪……”

皇帝面帶笑意,就地坐下,對安妃道:“都說了是效仿先周的酒會,不分尊卑,皆是可以暢飲隨談,你且去給朕配些醒酒湯,朕愛喝你親手做的。”

安妃聽了此言,轉憂為喜,連忙起身安排。

皇帝這時轉身看向玉珠,淡淡說道:“請太尉夫人安坐。”

當玉珠坐下的時候,皇帝才說:“不知安妃所言,可否也是太尉夫人想要問的。”

玉珠在前來行宮之前,的確是受了二姐的托付要問一問聖意,甚至自己的婆婆堯夫人也有這個意思,要她打探一下聖意,盡早讓她的二姐回宮產子。

雖然現在皇帝尚且康健,但是王儲的人選也提上了日程。想當初堯家由頹勢一舉扭轉乾坤的法寶,就是一路保送著年輕的帝王安穩地坐上龍椅寶座。

現在白家得勢,若是白妃的孩子成為王儲,那麽面對如今鋒芒漸漸外露的白家。堯家真是岌岌可危。可是若是蕭妃一舉產子,那麽堯家便可以扭轉現在在後宮的劣勢,只要扶植了蕭妃的兒子登上龍椅,那麽堯家便可以繼續穩固世家第一的位置。

而現在,她終於有了機會可以親自問一問皇上。可是玉珠的話在心內轉了幾轉,最後微笑著說道:“我看二姐如今在外面呆得甚是安慰,好不容易恢覆了胎氣也不宜驚動,若是不急,在宮外產子,坐滿月子後回宮,也甚好。”

皇帝沒有想到玉珠會這麽說,不由得擡高了濃眉笑著道:“這……也是太尉的意思?”

玉珠只當自己是個西北小鄉出身的無知婦人,毫無心機地道:“太尉從來不喜歡過問這些府宅婦人的事情,再說聖上的妃子生孩子,他哪裏能說上嘴?”

這話說得滿是西北小宅婦人一根筋的風情,竟然混沒有考慮到京城皇族世家的盤根錯節,真是大大出乎了皇帝的預料。

他不由得開口笑道:“夫人說得有理,本是朕的家事,卻叨擾太尉大人多時了……只是你的二姐,未必是你這般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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